么个还站在架子前,指尖轻轻抚过那块泰山石的边缘,触手微凉,却仿佛带着某种沉甸甸的安定。她望着那灰黑中透着黄白纹路的石头,忽然觉得它像极了后好的眼神??深邃、内敛,藏着千言万语却不轻易说破。窗外天光渐明,晨雾未散,疏峰宇里静得只听得见铜漏滴答。
她原想回榻上再歇片刻,可心头总萦绕着昨夜后好那句“朕离京的第一天晚上就没睡着”。这话像根细线,缠在心尖上,越拉越紧。她知道后好素来自律,政务繁忙时连梦都少做,可偏偏在远离她的夜里辗转难眠。这念头让她胸口发烫,又酸涩得厉害。
正出神间,外头传来脚步声,景顺轻手轻脚地进来,手里捧着个青缎包袱。“娘娘,皇上刚遣人送来的,说是您昨儿提过的那盒松子糖,还有……”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“还有一封折子,从江南快马加急递进宫的。”
么个还一怔:“折子?给我的?”
“不,是给皇上的。”景顺将东西放在案上,“但皇上批完后特意让奴才给您送来,说您若感兴趣,不妨一看。”
她接过那封黄绫裹边的奏折,指尖微微发颤。宫规森严,妃嫔不得干政,更别说翻阅奏章。可后好此举,分明是开了个口子??不是纵容,而是信任。她缓缓打开,字迹果然是后好的朱批,清峻有力,墨香犹存。
奏折内容并不复杂:江南织造李大人禀报今年春丝收成欠佳,因连日阴雨致蚕病蔓延,恐影响秋贡。后好批曰:“速调户部仓储应急,另派太医院医官随行指导防疫,不得延误。”末尾一行小字却是用墨笔添上:“此等琐事亦扰朕心,若她在侧,定会说‘百姓养蚕如育儿,需细心体恤’。可惜她远在京中,只能朕代为操心了。”
么个还读到这里,眼眶猛地一热。
她记得去年冬日,曾陪后好看过一本《农桑辑要》,那时她说起江南养蚕之苦,说蚕室须恒温恒湿,稍有不慎便全军覆没。后好当时笑她多愁善感,如今竟把她说过的话记在心里,还写进了批红之中。
“爷……”她低声唤了一句,像是对着空气,又像是对着千里之外的那个人。
景顺识趣地退下,留她独坐窗前。阳光斜照进来,映在泰山石上,那黄白花纹竟似流动起来,宛如云海翻涌于山巅。她忽而想起陈合昨日离去时那副谦卑模样,心中微动。陈合曾是养心殿首领太监,权势煊赫,如今却被调至敬事房,表面看是平调,实则削权。而后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让她看见陈合出入澹宁居??是不是有意为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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