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西下时,炊事班长老周特意在顾家生的饭碗里多盛了半勺红烧肉。可还没等老周转身,那油光发亮的肉块就已经进了张阿狗干瘪的饭碗。
深夜的营房安静得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鼾声。顾家生提着马灯,橘黄的光晕在斑驳的墙面上摇曳。他蹲在一张木板床前,手指抚过单薄的被褥,眉头渐渐拧紧。次日晌午,镇上布庄的伙计就赶着驴车送来了十车崭新的棉被。
训练间隙,顾家生总会随意地蹲在士兵堆里。有时听他们讲家乡的趣事,有时教他们认字。得知程远罚了两个士兵通宵站岗,当夜他就亲自替下了哨位。第二天黎明,士兵们揉着惺忪的睡眼,看见他们的连长已经站在了晨训的队伍最前面。(熬夜才是现代人的强项)
每逢休沐日,顾家生就带着顾小六穿梭于各营驻地。在营部的麻将桌上,他不动声色地给马营长点炮;在一连的靶场,他故意输给赵大虎三发子弹;在二连的堂会,他为钱有德叫好的声音总是最响亮;而在军需处的账房,他与李德昌推杯换盏到深夜。
一个月的光景,李德昌已经能搂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。某个醉意朦胧的夜晚,这位军需处长打着酒嗝许诺:
"老弟...下个月...给你连...多拨半个基数弹药..."
民国二十五年九月初一,秋阳正好。
"全体集合!"
随着顾家生一声令下,全连官兵迅速列队。一双双眼睛紧盯着军需官手中沉甸甸的钱袋,目光中既有期待,又带着习以为常的怀疑。
当第一个士兵接过饷银时,颤抖的糙手好似握不住军饷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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